08
而现在,静言却没有很快地回答我,她撑着腮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。在我以为她要沉默到上课铃呼唤我们时,她悠悠地开口了:“安安,不是我打击你,以前我让你去表白,可现在我清醒地认识到,你和贺旭北之间隔着一片海的距离。”
静言很失望,她说,易平安,你真没用。
我拉着宋静言的耳朵说,我喜欢那个贺旭北。
还好,还好,碗没有摔坏。
等我抬起头,就只看见宋静言收回一直跟随着贺旭北的眼神,然后放在我身上。
静言瞟了我一眼,放下指甲刀,一只手按住我的汤碗,咬着牙说:“你要敢说试试看!”
在我刚开始“暗恋之旅”的时候,静言已经谈了两次小恋爱。她人长得漂亮,性格又开朗,不只家里条件好,学习也好,喜欢她的男生多得可以排满长青街。然而对于她这样的学霸为什么会愿意和我这样的学渣做朋友,谁也解释不了。
在说这些话的时候,我并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一语成谶。
而我这样做,只是因和-图-书为我就可以假装现在贺旭北是属于我的,跟在他身后,我甚至觉得光是看着背影也是一种小小的幸福。
“是啊、是啊,人长得帅,成绩又好,真是让人嫉妒呢!”
鞋主人丢下一句似怪不怪的话,然后似笑非笑地走了。
在高一新学期的第一天,学校准备了迎新晚会,贺旭北作为新生代表是主持人之一。贺旭北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听,语速平缓得像春天的山间溪水,英俊斯文的外表,浅浅的微笑,让台下很多女生们闪着星星眼。
我把这个小秘密告诉静言的时候,她忍不住哈哈大笑:“易平安,你也太没胆了吧,要是贺旭北哪天发现了还以为你是跟踪狂呢!”
在我一本正经地发表我的看法时,静言咧嘴一笑,说:“安安,你怎么不拿条小板凳坐在天桥上给人算命去啊……”
“易平安,你可真是个‘麻烦制造者’!”
我忍不住打趣:“你们两个在这里秀恩爱,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?”
周末的时候静言说要我陪她逛街,等我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,面前的两人正用两根吸管喝着一杯紫米奶茶,亲昵的样子让人只觉得肉麻。
我没有见过海,所以不知道一片海的距离到底有多远。宋静言一手指着公布栏里某人的名字,另一只手戳着我脑门,很不屑地说:“差不多就是学霸和学渣的距离吧……”
她拉着我的手说:“那个,安安啊,‘麻烦制造者’是什么意思?”
没用的我,只好每天趴在课桌上偷看贺旭北,想象他已成为我的爱情男主角,然后回家记录他的一点一滴,还有我喜欢他的那些心情。
作为闯祸者,第一个反应要么是逃离现场,要么是主动道歉。可我选择了第三种,低着头装没看见。原因是鞋的主人我真不好意思见。
我把上次贺旭北帮助我和阳光的事告诉了宋静言,她听完恍然大悟:“原来是英雄救美的戏码啊——虽然这‘美人’不怎么美,但是‘英雄’还是英雄啊!”
静言的男朋友叫顾风,据说是Y高三大男神之一。对于这个名头我很是不屑,在静言把顾风带到我面前说是她男朋友时,我更是嗤之以鼻:“太名不副实了。”
静言马上给我一击:“羡慕啊?羡慕你就去跟贺旭北告白啊!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,万一他正好也喜欢你呢?要是贺旭北接受了,你也可以和他这样秀恩爱了!”
静言眼睛发亮地看着我,以为我是在开玩笑,在看到我很坚定地点头后,她捂着嘴故作惊讶状:“天啊,‘女汉子’的春天来啦,易平安也会喜欢人啦!”
每天中午,Y高的女生总会聚在一起,边吃饭边八卦她们的“男神”、“校草”。我和静言就坐在她们后面,笑着看她们发花痴。
我当时就丢了两个“卫生球”给她:“你是幸福中滋润的人,不懂暗恋者的悲伤!”
自从知道贺旭北也住在幸福小区后,每天上学放学路上我就多了件事。
惨了,惨了,好像弄脏了谁的鞋!
“有主又怎么了?就不能问问?”
我终于抬起了头,皮笑肉不笑地说:“嗯,能问是能问,你就不怕……”
“安安,我问你,贺旭北真有那么好吗?”
“最重要的是,他说话声音好温柔啊!”
从视觉上看,顾风唇红齿白眉目清朗,一双桃花眼像是个小型发电机,哪个女生看了都会有触电般的感觉。从直觉上看,我觉得此人用情不专面带薄情,并非良人。
“宋静言,别把你的指甲屑掉我碗里啦!”我急忙去抢汤碗,就在一拉一扯间,学校好看的青瓷汤碗从我手里飞了出去,在做了差不多五个侧翻滚后,停在了桌沿上。顺着桌子上的水迹,我看到碗里最后一点汤洒在了一双白色运动鞋上。
“我说,那个二班的贺旭北不去当明星真是可惜了,怎么也是一‘小鲜肉’呀!”
“宋静言,你找打?”我佯作一个要打她的手势,然后又把身体靠近了低声问她,“言言,你说我要是跟贺旭北告白的话,他会不会接受?”
而在静言和顾风交往一段时间后,我更加认定他们不适合。
对于没有理想,没有外貌,成绩也不是很好的我来说,现在上学最大的乐趣就是可以看到贺旭北。
我特意把闹钟提前半小时,早早地起床然后守在小区路口,等贺旭北出来我再悄悄跟在他身后。
我真想说她这不是废话嘛。我要是跟贺旭北告白了也不一定会在这里秀恩爱,因为前提是我的告白不会被男主角拒绝。
宋静言怂恿我去表白,她说喜欢一个人就要赶快下手,她说:“知道了吗?就像当初顾风喜欢我一样,喜欢就追!再说‘女追男,隔层纱’,贺旭北很快就是你易平安的。”
可是最后我还是没按她说的做。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易平安,和男生都敢打架的我,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,连让他知道的勇气都没有。
静言最近说要减肥所以吃得少,此刻正拿着指甲刀摆弄着。而我还在和一碗热乎滚烫的蛋花汤斗争着,头也没抬地回答:“有没有那么好关你什么事啊?你都是有主的人了。”
放学的时候往常死命往外冲的我,现在总是磨磨蹭蹭地留到最后再走,因为以前最后走的是贺旭北。